绾绾看了,噗嗤一笑,说道:“这原是母亲罚我抄书我心里不平,无聊之至才作此批语。你又不是不知道。”
“你啊。”赵祯也笑了,只这一笑,昔时的多少默契都重浮上了心海。他将这书翻到尾页,说道:“你这几句话说的倒很有些见识。”
原来,绾绾在书末批到“非烟者,非烟也。赵象者,名有象而实无象。情之至者,深者,虽身为土灰,而情犹在,不作烟尘飘渺去。”
绾绾默默地念着那几句话,不禁凄然,抬头又望见这灯烛旁长身玉立,笑语温存的他,她才始觉这书里的“人间佳期”终不是空。
看这灯烛已半,长夜渐深,赵祯将那书合上重又放回枕边,望着绾绾怜惜道:“好了,今日你落了水,着了凉,快好好休息吧,可不要又生病了。”
“嗯。”绾绾抬起眼来,望着他痴痴道:“那你呢?你要去哪儿。”
“朕哪儿也不去,就一直陪着你。”赵祯坐到床边,替她把被子拉了拉。
“皇上,祯郎。”她轻声地念念着,每一念心中都是依依的一动。
赵祯把绾绾靠背的玉色冰丝绣粉莲双鸳枕头拿到了一边,扶着她平躺了下去。“快睡吧。”这样温柔地说着他就俯下身在她的额头上落下了轻轻的一吻。靠在他的臂膀里,喘息间都是他的气息,这样的心境情境,如穿过了蚕丝的手,缠绕绵密,理丝无端,只是痴痴然地想抓住他。她闭上了眼,面上带着醺醺然的醉意,不大一会儿就睡着了。
第二天绾绾醒过来的时候,赵祯已经走了。据晴柔说,赵祯就这样睡在床边伴了她一夜,快上朝时才走的。
绾绾看到被褥边的褶皱,那是他留下的痕迹,还有那册非烟传,孤零零地横在枕边,不禁怅然。
夜里她好像是做了一个梦,梦醒后他的气息犹然环抱在她的周身。那么亲近,那么温暖,还有一点猜心的甜蜜与苦涩。她将那非烟传捧到怀心,罥起那雾湿了的眉心就想望了起来。
转盼着,白日已高,烛尽唯余灯焰长,丝帘影动细如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