蹊跷的是,二十七人里唯独吕氏被砍了脑袋。
因事情发生在都城城郊,天子脚下出了这样的惊天大案,震动朝野。皇帝命京兆府、刑部以及大理寺联手查办,务求找出真凶。可劳动了那么多人力,却连吕氏的脑袋都没找着,更不要说真凶了。
京兆府以及刑部大理寺查不出究竟是何人所为,便干脆一个山头挨着一个山头的剿山匪,一路剿到常州才作罢。姜家被逼无奈,只得请工匠用纯金比照吕氏五官打造了一颗人头,算是全尸入殓。
香梅从攒盒里取出两块米锦放在巴掌大的玉盘上捧到姜妧面前,“大娘子切莫理会那些闲人,先用些米锦垫垫肚子,老夫人一准儿预备好了燕菜牡丹和醴鱼臆等着大娘子呐!”
姜妧一手将诗集递给香梅一手接过玉盘,仍不做声。
香梅也不再劝,放好了诗集又拿起绣绷绣丝帕。
一红一绿两块米锦搁在晶莹剔透的白玉盘里显得格外美味。姜妧默默吃着,香玉斟上热茶放到她手边。
待米锦落肚,热茶吃净,叫买叫卖的声音由远及近渐渐清晰。
“到了!到了!”香玉嘴里嚷嚷着,满脸兴奋的看向姜妧。
香玉年十六,比姜妧大两岁,可姜妧却比她沉静许多。想当初,姜老夫人就是相中香玉开朗活泼才命她贴身侍候姜妧,也好解一解姜妧胸中愁苦。转眼间八年过去,姜妧愈发寡言少语,全然不受香玉陶染。
姜妧抿嘴微微笑了,待要说话,车子猝然顿住。三人兀自纳罕的当儿,燕三娘将车帘挑开,手臂一横递进满满一大篮五颜六色的月季。
“我瞧那卖花的丈人可怜,就全买下来,也好叫他早些返家。”为了行路方便,燕三娘扮作男装,及腰长发用紫金环高高束起,柳黄织锦缎镶绿松石抹额横在头上,说起话来爽气豪迈,一听就知她是个耿直率真的人。
盛花的篮子编制的一丝不苟,半点毛刺都没有。花儿是清早刚剪的,上头还挂着颗颗莹亮的露珠,因夜里下过雨,清润的水汽和着淡雅花香,沁润心神。姜妧眸中顿时有了笑意。
燕三娘将花篮交给香梅,便闪回身去。车子又再向前行进。
“这花儿可真水灵,大娘子,婢为您挑一朵簪起来,好不好?”香玉说着,手在姹紫嫣红的花间来回点指,一时半会儿拿不定主意。
姜妧目光落在其中一朵玉色的花儿上,淡淡的虽不起眼,姜妧却独独相中了。香玉顺着她的视线将其抽出,小心的剔去尖刺,掐成适当的长短再用绿色丝绢将花枝缠紧,才插在姜妧耳际。
玉色清丽,衬得五官秀眉的姜妧人比花娇。
香玉香梅认真端看,不住嘴的夸好。
姜妧抛下先前不快,手托鬓边娇花,柔声道:“三师父的心肠最是绵软,那丈人遇上她也是个有福气的。”
香玉眨巴眨巴眼,点头应和,“三师父见不得人受苦受难。”
话音落下,车身一顿,又停了下来。
“又有何事?”姜妧不解发问。
她在车里问,燕三娘在外面打听。须臾功夫,便探身进来回禀,“大娘子,前头聚福糕坊的东家与一僧人发生口角,大伙儿都围着瞧热闹,把路给堵上了。”
盛元大帝继位后励精图治,勤于兵事,在天授十九年兼并西陈,大秦始立。天授二十年,盛元大帝从天竺请无济大师回返中原宣讲佛法。据史书记载,盛元大帝为无济大师高筑法坛,前来听闻佛法的信众逾两万,可说是盛况空前。百余年过去,大秦上至帝王将相下到贩夫走卒对僧尼道人皆礼貌恭敬。打僧骂道的确罕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