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院处,一青山男子负手而立望向广场方向,目光中愧疚、释然、恨意、悲伤、得志种种神色交替而过:“都准备好了?”
整座房间不见一人,安静的只闻沙漏之声,也不知男子说与谁听。忽然,窗边阴影中有个声音幽幽的响起:“放心吧,今日若他们敢来,便一个也休想走脱。恭喜神将终于得偿所愿。”
男子未再多言,眼中有厉芒闪动。
“可有亲朋故旧前来为人犯送行?”赭袍官员喘着,一边擦汗,一边问道。似乎这几句话已花费他极大精力。
四下里无人应答,连问三遍,仍无人应,官员正要座下。忽见一人越众而出,高声喝道:“有!”
这一声
直如晴天霹雳,四周人众鸦雀无声,一名名侩子手长大了嘴仿佛见了什么怪物,那官员立在原地,半晌才问:“你是何人?与这些叛国人犯是何关系?仔细回话,莫要自误。”
那人一袭布衣,闻言微怔,眼中闪出一丝犹疑,但转瞬即逝,向前一步拱手答道:“回黜置使大人话,学生不过一届书生,虽未高处庙堂,却也知民疾苦。自前汉以来数百年间,那山戎屡屡犯边,烧杀劫掠,边地百姓苦不堪言。天龙立国以来,瀚海王常戍边地,厉兵秣马,大小百余战。深入大阴山追击千里,斩小鹏王于焉支河谷。拒夜王于长平关外,一战斩首数万。方才有了这几年边境的安宁景象。如今虽说叛国投敌,但瀚海王这些年为国为民总是有些功绩的,眼下满门百十口人俱赴黄泉,我岂能不送?”
赭袍官员原见他生了犹疑之意,已起轻视之心,不想这几句话说的慷慨激昂、掷地有声。赭袍官员张了张口,倒不知说些什么,况且周围尚有许多百姓,这时一个个全不似最初般无动于衷,人群中已起了骚动。那官员强自定了心神,高声说道:“瀚海王这些年却有些功绩,朝廷也不是全无顾念,似这般叛国大罪,圣上也不过抄了三族,并未牵连其他。看你有些忠义、胆气,本官便成全了你,来人,端酒来。”
那书生正了衣衫,前行几步,与众人犯相对而跪,端起酒碗高呼道:“诸位一路好走”,说罢仰首一饮而尽。书生显是不惯饮酒,这般喝法,直呛得面色通红,烈酒将胸前衣襟染湿一片,分不清是酒还是眼泪。那边侩子手取了人犯口中麻核,将酒喂了众人吃。这些寻常时候凶神恶煞般的男子此时动作却柔和了许多。
“咚——”鼓声二响,周边军士上前将书生劝离,又将周边人众驱得更远了些。有几名青衣官员拿了册簿下来与众人犯验了身份。
随着鼓声响起,广场四周那些屋檐、树下的阴影似乎蠕动着越聚越多。茶馆、酒肆、客栈各处,一道道身影已抢至窗前,却迟迟不敢也不忍推开窗子。
那些官员验了身份,一一回转。侩子手将人犯颈后标牌一一抛了,鬼头刀在烈日的映照下闪着寒光。诺大的广场鸦雀无声,虽是三伏天,却冷的让人打颤。
“咚——”鼓声又响,赭袍官员将一块令牌抛下。
空中突然打了道厉闪,方才还艳阳高照,转瞬便乌云密布,不知哪里吹来的北风,呜咽着卷起大片大片的雪花,呼号着将广场淹没...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