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个幸运……算了，说服，不对，唬骗……算了，还是过个幸运吧。

一个看起来只有二十几岁的年轻人，站在国立南疆魔法学院教务处门前，喃喃自语着奇怪的话。周围路过的老师学生们仿佛已经习惯了这样的场景，只有几个刚刚入学的学生侧过头看了他一眼。

年轻人好像也习惯了这种情况，他从裤兜里掏出一个二十面的骰子，在手里摩擦两秒之后，将它抛了起来。

“张毛毛！把你的骰子收起来然后滚进来！”骰子还在上升，巨大的咆哮声便从办公室内传了出来。随着这一声咆哮，年轻人——也就是张毛毛，面前的教务处房门突然打开一道缝，一阵风卷过张毛毛的身体，盘旋一圈之后，带着那个正在下落的骰子一起回到了教务处。

“哎，今天怕是不好应付……”张毛毛挠挠头，推开教务处的房门，硬着头皮走了进去。房间里很干净，办公桌后坐着一个秃头大叔，手里正捏着那枚没来得及落地就被风吹走的骰子，带着一脸恨铁不成钢的表情看着刚进门的毛毛。

“毛毛老师！你知道我想跟你说什么吧？”

“对不起，主任，我知错了，但是您知道的，TRPG很容易让人上瘾，而我作为一个狂热爱好者，随身带一个二十面并且有时候忍不住手痒一下也是可以理解的行为……”

“我叫你来教务处是为了让你承认自己不该在教务处门口玩骰子？”

“那就是，我又被校方查到上课划水了呗？”

“你也知道？毛毛啊，你好歹也是拿过白塔之星奖章的人，看看跟你同期的毕业生？单说跟你关系最铁那个老羊，人家在军队风生水起，明年就能一毛三！还有那个跟你谈了一年朋友的苏苏，她……”

“呐……李叔，这些咱下班再说呗？虽然我是不如他们，但是25岁的南疆公学讲师其实也挺强的了……吧？校长都觉得我能四十岁前评教授呢？”张毛毛又挠了挠头，“今天您叫我过来难道不是应该告诉我，鉴于我的教学事故比较多，学校决定听我一节公开课什么的……”

“公你个锤子的开课！我就想不通了，你公开课上能把魔法理论讲那么深入浅出浅显易懂，平时就只会让学生自习？欠收拾？”李叔说完，叹了口气，“后天白塔的教务官来学校考察，校长把你当青年讲师代表报上去了，早上第二节，按教学进度应该是《魔咒规律与高速咏唱》这节吧？我觉得你应该没啥问题，回去记得好好准备一下。”

“意思就是说，明天要上课给白塔的大人物听，让我做出一个青年老师该有的样子，拿出一份备课教案，深入浅出不指望但是基础要扎实，课堂气氛要活跃要和学生有互动，提前跟学生们串通好到时候别拆台……呗？”张毛毛把挠头的手拿了下来，“没事没事，我有经验。”

“要的是你上课的经验不是你串通学生的经验！拿出点老师的样子来啊张凌阳！”

“如果这是一本小说，读者一定不知道张凌阳是谁，说不定他们已经以为我大名就叫张毛毛了……欸您坐着呗，有话好好说，学校里动手不文明啊。”张凌阳——也就是毛毛——算了一样的——嘿嘿一笑，接住李叔摔过来的二十面骰揣进裤兜。他已经偷偷看到了顶面的数字20。“放心放心，应付上面我熟，上有政策下有对策嘛，明天您就看好了，我一定让那群大人物惊掉袜子！”

“众所周知，赫斯梅尔大师是赤脚。行了滚吧，赶紧回去串通学生去。”

出了办公室，毛毛叹了口气：“总之先把检查应付过去吧，既然是白塔教务官那说不定还是熟人，大概会比应付校方还轻松点吧？话说回来这届学生悟性不咋样嘛，真是我带过的最差的一届……”一路走一路胡思乱想，赶在思绪飞到天边前，毛毛总算回到了教师宿舍。就在手刚准备从兜里掏钥匙的时候，他好像感觉到了什么，转而把另一只手上的骰子拿了出来。

“过个观察。”

骰子被抛上半空，滴溜溜地转了起来，奇怪的是，这枚骰子下落到毛毛胸口高度时，突然止住了下落之势，好像落在了一张无形的桌面上。

15，判定成功。

毛毛伸手将这枚骰子从半空中摘了下来装回裤兜，随着他的动作，他眼前的世界也发生了诡异的变化。墙面、门板、铭牌，一切都失去了色彩，成为一张颇具年代感的黑白照片。在这张照片之中，红色迎宾毯，和它上面的白色脚印分外显眼。

“圣徒带领羊群，策以荆棘。”毛毛话音刚落，一枚散发着纯净白光的光球已经浮上了他的手掌。

“魔鬼放牧雄狮，饲以骨血。”门后传来一声缓慢但清灵的吟唱，伴随着这句咒语，毛毛手里的光球也开始暗淡。

“泉澹澹出山石，其视泱泱。”光球闪烁了一下，慢慢由白变蓝，隐隐还能听到其中奔腾的水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