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快救救我娘!”
此时的吴期就是一个无助的孩子,泪流两行,祈求的目光环视周围,渴望有人能救救他怀中的女子。
白石楞了一下,显然没想到这女子就是吴期的母亲:
“你抱着她有什么用?赶紧让人把她送到府医那里!”
吴期后知后觉,看了看眼下的女子,发现她却慢慢睁开眼,迅速看了下周围,女子便急匆匆脱离吴期的怀抱,朝白石跪下,泣不成声:
“大人,我儿心性善良,绝不会做这种事啊!”
“证据确凿,无需多言。”
“大人!民女不求你能放过我儿,只求您看在吴期一年苦劳的大小功绩下,多宽限几日,让我好好为我儿送行呀!”
白石迟疑了一下:“刑罚已然宣判,不能轻易更改。”
“五天!只要五天!”
白石摇摇头。
“三日,三日就好!大人,求求您可怜我这个母亲吧,期儿从小没有父亲,缺少关爱,就让我再陪他最后几天吧!求求您了!”
女子泣涕如雨,声嘶力竭。白石叹了口气:
“罢了……三日之后,吴期斩首。”
“谢大人!谢大人开恩!”
白石离开座位,缓缓从侧堂离去。
“母亲。”
吴期看到母亲的苦苦哀求,不忍地痛哭着,没有多言便被刑捕拉住架走。
女子看着儿子被拖走,悲伤中也有一丝如释重负——至少,她争取到三天的时间。
“刑堂重地,还请速速离去。”
女子擦拭干眼泪,撑着柔弱的身体,缓步离开了刑堂走出府门。
数只饿鸟占着茂枝嚣叫,一阵大风忽起便四散惊飞。
半枯的朽叶禁不起风声,戛然而落,在灰街上翻滚,脚步之下,粉碎音清脆,再一缕风,便只剩干骨残肉参差。
女子脚步坚定,顺着脸颊上的泪痕,攀上她的眼眶,能窥见眼睛中决绝的心意……
翌日,秋意临近,浊天苍茫。
囚牢之中,吴期狼狈的身体蜷于角落。
母亲楚芸携着食盒,将好酒赠予牢卫。牢卫检查了一下楚芸携带的食盒,打开门让她进去。
“母亲。”
吴期长发凌乱,形容枯槁,急忙来接过食盒,扶着楚芸。
楚芸伸手抚摸吴期消瘦的脸庞,眼中泛起晶莹:“期儿受苦了……”
“不苦,只要母亲没事就好。”
楚芸勉强一笑:“你还能看不出我有事没事?”
“起先不知,将母亲揽过的时候才发现。”吴期边说边扶楚芸坐在厚厚的茅草上。
“只是就算母亲争取到三天的时间,我也无能为力——无法为死去之人查明真相,更无法将恶人绳之于法……”
“唉……你到现在还有心情顾及别人的……”楚芸眼含忧怜,回忆道:
“从小你就性子直,为了你的正义强出头,经常被人欺负得遍体鳞伤……你要考入鉴刑堂的时候我劝你太危险,不只是面对恶徒的凶险,官府内牵扯的利益太多,你不是武者,保护自己都难。你就是不听……”
“母亲,这是我选择的路,惩奸扬善是我所追求,我不想安稳一生,您是知道的。”
“我知道。”
楚芸叹了口气,脑中浮现出一个男人的面容。都太像了,她怎会不知……
“只是母亲,孩儿不孝,将自己陷入到如此境地,恐无法好好赡养您,这是我最大的痛苦!”吴期看着楚芸慈爱的面庞,悲从中来抽泣起来。
“傻孩子,娘不会让你死的,谁也不能把你从我身边带走!”
“娘!”
吴期埋头痛哭,抱着楚芸,显露出一个孩子的脆弱。
“你不会死的……”楚芸抚着吴期的后发,喃喃着,湿润的眼中透着坚定……
小窗明光,牢火摇晃,寒意将至,等待秋凉。
三日已过,阳光正好。
往日人迹罕至的老旧东街此时已围得水泄不通,他们都在等待,就在几尺处的斩恶台上,马上就会有鲜血洒出,来昭示正义的胜利。
甲兵迅速将人群往后赶,鉴刑堂堂主在卫兵的簇拥下缓缓走上斩恶台,坐在临时布置的高椅上。
吴期被押着架上来,跪向着众人。堂主开始朝众人宣判吴期罪行……
各种烂菜、飞石、臭蛋……击在他身上,下面吵嚷谩骂声一片,一张张愤怒的面孔狰狞着,如野兽般,恨不得冲破阻拦将吴期生吞活剥。
吴期看到人群中的楚芸。
她焦急地环视着周围,张望寻找着什么。触及吴期的目光,楚芸朝他笑了笑,仿佛是在说:
有娘在,没事的。
吴期哭了起来:“我无罪!我是被陷害的!……”
他声嘶力竭地大叫,狂乱挣扎,但有什么用呢?
走完仪式,鉴刑堂堂主大喝一声:
“行刑!”
大刀被举起,刀尖直向烈阳,太阳好像趁着残夏最后的时间极力放着强光,刺得人眼疼……
“刀下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