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小姐是女儿家呀,女儿家身上怎么能有这疤呢!”轻舟呜呜咽咽的又说到:“好了,我不说这些了,小姐的头发真好看,水亮的就像块缎子,小姐还记得妇人的那块青绿笼烟段吗,我给小姐制了件衣裙,小姐要试试吗?”
东亭也不管湿漉漉的头发,娇气的将身子靠向了轻舟,说到:“轻舟啊,有你真好!”
“小姐”轻舟娇声道
“轻舟,我想喝点,你去书柜第三层把我珍藏的那壶“女儿香”拿来“东亭道
“是,小姐”轻舟起身将手里正准备为东亭擦拭头发的白色棉布巾搭在了浴桶边上,便去拿酒了。
东亭看着眼前的水面,热气缭绕间她笑了笑,轻舟将一壶酒、两只小杯就着托盘端了过来放在了浴桶旁边放吃食的木架上,
东亭端起了酒壶斟酒,事实上她做了一个小手脚,这酒壶是江湖上的“鸳鸯壶”。
转动手柄上的红色宝石会出来两种不同的酒,所以她的那一杯的确是“女儿香”而轻舟的那一杯则是加了迷药的,
东亭清楚明日是个死局,她要让这个姑娘活下去,她已经安排好了人,等会就送轻舟从后山的密道离开,但她决不会走,马革裹尸——这是季家儿郎的荣耀,是她季东亭无愧父母的见证。
第二日寅时(早晨五点左右)东亭早早的来了校场点兵。
东亭站在高台上看着下方锐利精神的众将士们,大声说到:“暮春三月,江南草长,杂花生树,群莺乱飞。见故国之旗鼓,感平生于踌躇,为父母兄弟,守家国安宁。然城外鞑虏,禽兽之行,天地不容,人伦之体,别于内外。
夺我焉支山,使我妇女不安息,失我祁连山,使我牛羊不蕃息,今据于城外,叫骂数日,更有甚者,将我大将苏青缚于马前,百般凌辱,是可忍孰不可忍。
诸位将士们,可愿与我季东亭一同出城迎战,杀他个片甲不留。”
“杀~杀~杀~”台下众将士们皆扯着喉咙厮喊,观其面容皆面带怒意,不见一丝恐惧。
东亭抬手示意众人安静,说到:“好,左将军曾南斐率一千人镇守东门,右将军姜常林率一千人镇守西门,骁骑参领岳陵率一千人镇守南门,本将带一千五人守卫正门,各门另各分配五百人作为候补,到时候以一百人为一波接替。
其余一千五百人各自埋伏于城中三大主干道四周,四大城门皆假意佯攻放松敌军警惕,当第二波候补接替时向城中埋伏处撤退,让我们在这安西城的土地上杀他个出其不意片甲不留。“
众将士群情激愤齐声道:“少将军威武,杀~杀~杀~”。
东亭看了一眼伙头营预备好的烈酒,郑重说到:”为诸位将士满上这碗酒!“
等待在旁的伙头营鱼贯而出,一股股汤色清澈而又酒香扑鼻的烧刀子酒流进了兵士们手里的黑陶海碗,初升的红日倒映在海碗里,显得如此悲凉而又雄壮。
东亭双手将海碗举过头顶,大声道:“干了这碗酒,诸兄弟同生共死,黄泉相伴”,说罢东亭将酒一口饮尽,之后将黑陶海碗下狠劲摔碎在脚边。
紧接着,诺大的演武场响起了一阵剧烈浑厚的陶片碎裂声,掉落在地的碎片将地上的黄土砸的震颤,霎时间尘土飞扬,到真有几分雄兵百万势不可挡的气势,
可事实上在那烟尘背后不过区区八千人而已,而这八千人里有的只有一只胳膊,有的瘸腿,有的脑袋上裹着白布将将露出一双带着倦色的眼睛···
而他们的对手才是真正的十万雄兵、身强体壮。
这是一场必败的战争。所有人都清楚接下来等待自己的是什么,但他们无能无力,他们只能硬着头皮上,只能祈求下一世投个好胎,宁做太平狗、不做乱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