啧,她连五城十洲的名字都没记清楚,还真不知道现在道盟哪些人比较厉害。
孰料,高个侍卫往突然往后退了半步,面露震惊:“莫不是那位?!”
苏倾河还没应答,旁边的矮胖侍卫跟着惊叫出声:“那位!”
“可不是那位!”
“那位怎么还收女人当徒弟的?”
高个侍卫斥道:“呆子,那位可不就是在女人堆里混出来的!”
苏倾河愣在一旁,听了半天也没明白“那位”到底是哪位。
女人堆?是个女人?
既然有机可乘,她一步上前,昂着头狐假虎威道:“对,我就是那位的弟子。”
反正仙门大佬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找到她这个亡国郡主头上。
*
洲府正厅,雾淡烟轻。
楠木长桌边,两个模样相似的中年男子一坐一站,坐着的那人名为白适,体态臃肿,戴着副金丝眼镜,眼中闪着精明的光,是新上任的青洲之主。站着的那人则是白适的双生弟弟白通,木讷的眼神衬着圆滚滚的肚皮,略有些滑稽。
白适听罢白通汇报,扶了扶眼镜,眼睛眯成一条缝:“又来一个?这都百来个了,连真本事都使不出,我看全是江湖骗子。”
他陡然意识到自己说错话,忙转过头,赔笑道:“当然,除却景公子。”
对面,戴面具的玄衣男子淡淡端着茶盏,脸色毫无波动。
白通继续耳语道:“据说那小姑娘师从……‘那位’。”
白适脸色一变:“当真?”
白通急道:“哥,当今天下,谁敢冒充那位的弟子?”
此话一出,屋内突然响起一声短促的嗤声,带着二分轻蔑,一分凉薄。
兄弟二人立刻转过头,却见男子面色如常,态度谦逊,自顾自饮着茶,正欣赏着窗外风景。
白适只当自己听岔了,皱眉道:“算了,也请进来吧。”
片刻后,少女踏着仙雾而来,秀鼻菱唇,眉眼带笑,嫩白的脸庞不施脂粉,好像沾着晨露的待放花朵,大蝴蝶银簪随着步子一晃一晃,夹棉的裙袄遮不住与生俱来的灵动,与素来严苛古板的仙门格格不入。
白通见她模样讨喜,迎上去笑呵呵问:“不知姑娘贵姓?”
“苏。”刻意高冷的语气遮不住甜软的音色。
白适并未被她这幅样子欺骗了去,直截了当道:“听闻苏姑娘师出名门,不知可否展露一二?”
苏倾河莞尔:“那是自然。”
她故作姿态思考了片刻,指着屋外明湖道:“要不就闭气吧。”
“闭气?”.
苏倾河点点头,煞有介事道:“我师父说闭气是入门第一步,所谓厚积薄发,越是基础的功法,越能显出功底。”
屋内陡然又响起一声轻嗤,二分轻蔑变作鄙夷,尾音依旧凉薄。
三人齐齐回头。
窗边的玄衣男子依旧神色从容,似感受到六道视线才缓缓抬起头。
苏倾河、白适、白通:?
气氛诡异寂静了一瞬,白适轻咳一声:“苏姑娘屋外请。”
青洲的二月依旧微寒,墙角尚能看到未融的雪堆,水中更是冷得刺骨。
这方湖池约有十来尺深,若是不会水,想上来颇有些麻烦。何况这池水看似寻常,却是引自四大凶境之一的弱水,阴气极重,灭绝生气,仙门弟子都未必承受得住。
苏倾河绕着湖水观察了片刻,拔下大蝴蝶银簪,扬手扔到湖心,随后一脚踏上岸石,毫不犹豫跳了下去。
“噗通——”涟漪一寸寸荡开,水面很快便恢复平静。
池边,白通黄豆粒大小的眼睛一寸寸瞪成铜铃:“哥,她怎么连个避水诀都不掐就下去了?”
白适也有些讶异,拦着他道:“先等等。”
没有法诀护身,若这小丫头只是水下功夫好,倒也无甚新奇,关键看她能在水底呆多久。
一炷香后,湖水依旧寂静。
白通有些担心,转向远处闭目养神的玄衣男子:“景公子,要不您……”
话未说完,身后突然响起“哗啦”一声。
水珠向四周洒开,除却最远的男子,其他人都被淋了一身。再抬眼时,便见湿漉漉的小姑娘已游至岸边,一手撑着岸石,一手举着簪子,厚厚的袄子贴在身上,双颊因沾了冷水而呈绯红色,却仍得意洋洋道:“怎么样?”
活死人不用呼吸,不畏寒暑,单凭这点就足够唬人了。
众人目瞪口呆,白通还没缓过神,白适已先捏着测灵珠在池上缓缓查验过一遭——测灵珠毫无波动,说明她没有使用任何仙器,更不曾动用仙泽护体。仙门功法,最难修的便是锻体,阴水浸身还毫发无伤的,放眼整个十洲不过寥寥。
白适立刻吩咐道:“快领贵客去歇息。”
“贵客”出口,便是成了。
想到离秘宝又近了一步,苏倾河嘴角狂乱上扬,偏过头正对上玄衣男子眼中的玩味。
视线交错,右掌心蓦地传来一阵熟悉的灼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