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临青松了口气,总算是要结束这种折磨了,他举起酒杯就要喝,而后被男人拦下,“又怎么了?”
晏沉在他身边坐下,这人身量很高,即使坐下也比他高出大半个头,简临青很不爽地磨了磨牙,听着他温声说:“酒要这么喝。”
他说着就握住他的手腕,简临青僵着身子任由他摆布,手臂摆出交杯的姿势才听他说可以喝了。
这些习俗可真是繁杂!简临青一口把酒咽了,抬眼看向男人,这个姿势让他们凑得很近,他看到男人鸦羽一样的笔直长睫和漆眉乌眸,他生得极俊 极斯文,白皙得不可思议,简临青从来没见过这么白的男人,白得没有半点娘气,像是冷玉雕琢出来的人像。
简临青不喜欢读书,却看了很多五花八门的杂书,他知道丰国有个很会读书的星宿神明叫文曲星,晏沉就长得很像文曲星,很适合在学堂教导学生,很难把这样一个人,跟上阵杀敌的少年将军联系在一起。
喝完合衾酒,这场婚礼总算是落下帷幕,喜娘得了厚赏,喜笑颜开地说了好些吉祥话才离开,羊溪和木槿也得以进来,给简临青卸下妆容,散下墨发,和晏沉先后去浴池沐浴,换了身宽松舒适的大红寝衣,简临青这才松快下来了。
他松快了,就可以开始作妖了。
他环顾着喜房,抱着双臂挑剔着说,“我不想在这儿睡。”
晏沉在榻上看书,闻言看向他,“公主对这房间不满意吗?”
“很不满意,样样都不符合我的喜好。”
简临青说完就等着晏沉的反应,男人眉眼间一派温和,“那便换,公主累了一天,今晚就委屈一下将就着,明日便换,可以么?”
“不可以,”简临青得寸进尺,“不换我睡不着。”
这下该有点生气了吧。
然而男人眉眼间全是纵容,甚至把书放了下来,走到了他的身边,“那便换吧,都想换些什么?我让人去开库房。”
简临青轻哼一声,对着满屋装潢指指点点,“先把这烛灯换了,我喜欢夜明珠……”
晏沉点头应允,“龙凤烛得留下。”
他说着打开门,跟站在门口的小厮长光交代了一声,不多时就十几个侍从进来了,听着简临青的吩咐。
王妃在屏风后挑剔,他们便跟着一令一动。
“梳妆台不要紫檀的,换成沉香木,再把我的琉璃镜拿来,羊溪,你也去,去拿我常用的妆匣。”
“墙上的画也撤下来,换成我喜欢的那副。”
“王妃,这副画是王爷最喜欢的……”
“无碍,王妃不喜欢就把它撤下去,摆到我书房去吧。”
简临青闻言分了一点目光给晏沉,“这卧房里,有什么地方我不能改动吗?”
男人的声音一如既往温雅纵容,“无妨,既说了由公主换,一切自然都随公主心意。”
这家伙脾气可真好,他放话了,简临青就更加横行无忌,“书架上的书也撤一半下来,我要放我的。”
“把我的美人榻搬进来,放到窗下,还有我的零嘴台,要圆形的那个……”
“地毯最后换上,雪白长毛的那个,我的地毯要三日一换……”
他洋洋洒洒说了一堆,十几个侍从手脚不停地忙了一个多时辰,才算是把这事儿弄完了,离开的时候都气喘吁吁,简临青给羊溪使了个颜色,后者会意,和木槿一起拿着鼓鼓的荷包出去了。
卧房已经大变样,横梁坠着的几千颗明珠让房间明亮极了,光线柔和不刺目,照耀着墙面上挂着的猫咪画卷,更显得那只憨态可掬的小白猫活灵活现,沉香木的梳妆台大得惊人,精致华贵,地上铺着雪白毯,屋里燃着草木香,明天要穿的衣裙在墙面上展开。
若是去除喜床和龙凤烛,这儿更像是女孩的闺房,男主人的气息微乎其微。
简临青看着自己熟悉的布置,就算知道已经从西决来到了丰国,也不由放松了几分。
他的这份放松被晏沉敏锐地察觉到了,“公主,天色已晚,我们就寝吧。”
简临青心里一紧,这是最坏的情况了,他本想仗着自己任性挑剔把晏沉作出去,但这人脾气实在太好,予取予求,眼下该如何怎么办呢?
虽说这些年服药把他显眼的男性特征都掩去了,但若是晏沉见色起意,要与他……
简临青想着便冷了脸,“我不想和你一起睡,王爷歇在别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