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86、第八十六回(2 / 2)红楼之昼暖新晴首页

次日一早,花自芳起来用些饭食,便步行着往医馆去。因见时候还早,便也不急着赶路,只慢慢走着,看些路上景致。如今夏日,日长夜短,此时虽说时辰还早,但天色已经大明了,街市之上,人群往来,也渐渐热闹起来。

正走着,却见街角的卖豆腐脑的摊子上坐着两个人,却是熟识的,城北和家和老爷的三公子,和绩之。

那和绩之似是若有所思的样子,倒是跟的小厮丁子一眼瞧见了花自芳,忙推和绩之道:“三爷,是花大夫呢!”

那和绩之方回过神来,见远远走来的正是花自芳,忙站起身来笑道:“花大哥!”

花自芳见了,便也上来笑说道:“和三爷好,怎么这么早出门了?今儿不用读书么?”

何三笑道:“花大哥又客气了不是,不是说了么,直叫我名字就是了。”

这和家也算得是城北的大户了,家中有良田千顷,便是这街上也有几家铺子是他家开的。自是比不上贾府这等勋爵之家,但一家子衣食无缺,也算得上是中等小康之家了。家中人口简单,不过和老爷夫妻两个,长子维之已娶妻生子,长女也已嫁人。这和绩之是和老爷夫妻的么子,和兄姐岁数差了十来岁,全家对他素来疼爱有佳。且他聪明伶俐,自小读书习字,家中有长兄操持,不用他分心。便想着考取功名,日后也好光宗耀祖。和家上下,待他也是殷切深深。

这和老爷前几年得了痰疾,这病需得静养,不好移动,不少大夫嫌这病絮烦,虽也有悬壶之心,但久了也烦累了。和家便求上了仁和堂,孟大夫那阵身子也不大好,不能亲自上门,仁和堂的其余大夫们也是老年居多。多亏了花自芳亲自上门出诊,日日如此,一连半年,和老爷才能日渐康复。病根虽是难断了,但发作已少了,和家上下,对花自芳十分感激。

而和绩之孝顺,时常侍奉床前。因此和花自芳也是熟了。和绩之见花自芳人品清正,年纪轻轻便医术超群,十分敬服,也有意结交。

花自芳也不是拘泥之辈,心下微度,便笑道:“和贤弟。”和绩之满意地点点头。二人寒暄数句,和绩之便笑说道:“花大娘身上可好?有日子没见了。”

那时他因老父之病上门来请花自芳,倒也常见孙氏的。后来和老爷之病大愈了,阖家曾上门致谢,两家也算得熟识了。

花自芳笑道:“好,只是每日在家无聊,也没个人说话。”

和绩之道:“说到这个正好,家母这前两日还说,要请花大娘到我们家吃酒呢!只是这一阵家里总不得空,便罢了。算算日子,离中秋也没多少日子了,等我们后园子里的桂花开了,还请花大娘赏脸到我们那里吃酒赏花。”

花自芳笑道:“这怎么使得?”

和绩之道:“什么使得使不得的?花大哥对我们家的恩德,我们一辈子都不忘呢!”花自芳道:“什么恩德,我做大夫的,治病祛疾不是应该做的么?”

和绩之道:“虽说如此,可是若不是你那些时日劳心劳力,每日上门来为家父诊治。家父如今哪里能闲和度日?”

花自芳笑道:“又来了,说的好像我没收你们诊金一样。”

和绩之忍不住也笑了,道:“难得家父家母喜欢,且家母日常在家,没个亲眷往来,也是寂寞的很。好在和花大娘说的来,我们都说日后常要往来才好呢!偏你们嫌弃我们,总不上门。”

花自芳忙道:“这是哪里的话,什么‘嫌弃’,是我们高攀不上才是。”

和绩之皱眉道:“花大哥又说这些自薄的话了,我们和家虽较寻常农家有几个钱,却也是祖上传下的。若说起来,也是农户出身,不过是占了祖上的便宜罢了。说的难听些,倒是些吃现成饭的了。我看着,倒不如花大哥一手医术,治病救人来的好些。”

花自芳道:“你若我妄自菲薄,你这样子可不也是妄自菲薄了么?你可是正经的读书人,比我们这些行医的可好了多少了?”

和绩之叹道:“说是读书人,可是你看我长到这么大岁数了,连考了三年秀才了,也没见好消息。不说父亲母亲失望,连我自己都灰心丧气了。”

花自芳道:“这话不中,天下之大,读书人何其多,可能一举夺魁的士子能有几个?有些考了一辈子的都有呢!贤弟十五岁中了童生,已是早的了,若是再一举中了秀才,我看着倒不好。不说你自己自得自满起来,这旁的人的奉承话也得哄得人飘飘欲仙了。倒不如现在多受些挫折,等日后再慢慢见长进就是了。一步登天的事儿是好,可也得有福享才是。”

和绩之似有所悟,点头叹道:“听花大哥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实在是我迂腐了。”

旁边一直不说话的小厮丁子此时便笑道:“可好了,三爷开了窍,我们太太不知道怎么谢花大夫呢”

花自芳奇道:“这话怎么说?”

丁子笑道:“花大爷不知道,我们三爷自今岁落了第,便沮丧的很,越发将精力花在书本上。等闲不出门了。我们太太本来要给他说亲事了,看中的是哪家的姑娘来着,说是好的不得了。可是三爷便赌气了,说要是不中举,便不娶亲。可把我们太太给急坏了,便是三爷等的,姑娘家也等不得啊!果然那姑娘没多久便被父母做主说与别人家了。太太没法子,劝也劝了,骂也骂了,偏我们三爷也拗,怎么也不听。到这会子,别人家的爷们这岁数都儿孙满地了,我们三爷还一个人呢!”

和绩之啐道:“多嘴的东西,这里哪里有你嚼舌头的地方?”

丁子忙自打了三个嘴巴子,骂道:“叫你多嘴让三爷生气,叫你多嘴让三爷生气。”

和绩之和花自芳都笑了。

见和绩之有些讪讪的,花自芳便道:“这婚姻大事,虽说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可也得看缘分才是。一时倒也急不来的。”

和绩之如遇知音,满面感激,道:“可不是这么说么,我也是这么想的,可偏偏家母急得很,还求神问卜的。倒也该是命里未到,那新山上的老和尚给算了命,说我命里不该早娶,不然恐有灾祸。家母听了,倒是安静了一些时日。实在好笑的紧。”

花自芳含笑点点头,和绩之又道:“花大哥为何还为娶亲?”

花自芳啼笑皆非,怎么一个两个,都来问这个?道:“我也是缘分未到吧!”

和绩之也不是糊涂的人,便知花自芳有难言之隐,二人又说笑几句,方才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