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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春同行六十年

第一百一十章

得道多助一

一九九五年春节后,车宏轩一边忙手头上的几项工程信息,一边期盼运输公司工地那项内装修任务。因为虽然有好几项工程在谈,可落笔的还没有,去年也没有结转工程,这就面临一个非常现实的开门没活干的问题。

为了尽快落实运输公司内装修工程,车宏轩曾经去了好几次工地,每次都去看看汤处长,可没机会谈话。有几次见不到人,有几次屋里有人,没办法进去。其中有一次车宏轩刚想敲门,汤处长就走出来,不知道急急忙忙去哪里,只是跟车宏轩摆摆手,话都没说,也没有一点笑容,令车宏轩捉摸不透。

那么多人一点活都没有,车宏轩急切心情可想而知。

三月十日,运输公司工地发生一起严重事故,通知车宏轩下午一点半必须去现场开会。

事情是这样的,早上一上班,土建工人在主楼十七层——也就是顶楼女儿墙模板拆除作业中,不慎将一张模板从东面滑落下来。模板在空中飘飘荡荡,仿佛一台游弋的轰炸机,令人惊心动魄。

这阵子刮有四五级的西南风,助长了模板的漂浮,迷失了模板的坠落方向。

车宏轩施工的玻璃屋顶就在东面,这是因为这座大楼东面是一条主马路,特别繁华。北面是一条三级马路,虽然马路不宽,但北面全是居民区,人不少,车也挺多。南面是汽车维修厂房,西面是居民区,没有通道。因为马路的关系,这座大楼的裙楼面对东北开门,主楼面北开门。

这也就是说,正常情况下,落下的模板应该落在六层裙楼的顶部,不会越过裙楼落到马路上,也不会落到北面的三级马路上。但是,阵阵吹来的西南风势力很大,令人把心提到嗓子眼上来,生怕模板被吹到马路上。那样即便砸不到人,也会上电视,影响可就大了。

因为土建外墙瓷砖已经镶嵌结束,外围脚手架已经拆除,没了防护网。铝合金门窗也已经完成封闭,这多少阻断了西南风从洞口里吹出来的力量,进而改变模板的砸落方向。大楼四面没有任何遮挡,只有几部安装铝合金门窗的吊篮悠悠荡荡地挂在空中。吊篮中还有人在作业,他们惊心动魄地看着头顶这块飘荡的模板,发出令人恐怖的喊叫。

“不好啦,快躲开!”马路上传来可怕的呼喊声。

一楼外围露天管线施工人员发出喊叫声立即拼命四散跑开,可以一楼内部施工人员却没有听见喊叫声,仍然在有条不紊地施工。

马路上所有人都顿足举头观望,惊恐声立即在马路上喊叫起来。

程主任和基建办以及土建项目部人员第一时间听到了喊叫声,大家不顾一切地惊恐地跑出来,仰头看着这块幽灵般的模板。

这块模板晃晃悠悠,时高时低,在十一楼把一樘铝合金窗撞坏,在九楼把墙体瓷砖撞坏,然后立起来一头砸向玻璃球体上,只听“嘭”一声,表演结束。

玻璃屋顶下是共享空间,从一楼到六楼没有任何遮拦。当时有工人在搞管线施工,模板砸下来的声音令他们魂飞魄散,都吓呆了。

程主任心都凉了,知道出大事了,腿脚几乎都不好使了。

人们竞相跑进去,当他们看到一楼地面没有任何玻璃碎片,屋内的工人们全部都惊恐地举头向上看着。

这块模板重重地砸在一块玻璃上。玻璃已经完全破碎,成锅底状凹下来。吃力的那个边和模板一起耷拉下来有几公分,其余两个边还牢牢地被耐候胶固定在铝合金骨架上。令人信服地是哪怕模板再大一些,玻璃也不会被砸下来,因为两层玻璃间的胶片弹性非常好。奇迹是虽然整片玻璃成粉碎性破损,几乎都是指甲大小,但却没有一个碎片被砸下来,所有碎片被牢牢粘住。

程主任搞了这么多年建筑工程,从来还没见过这个场面,他眉头紧锁,对身边的人喃喃地说:“看来确实应该相信科学啊,这要是普通玻璃今天可能就出大事了。”

人们正在惊悸之时,运输公司几位领导已经陆陆续续过来了。

汤处长看到这个情景不禁为之震惊和庆幸,因为他心里清楚,如果工地出现严重事故,影响是巨大的,上级领导不可能善罢甘休。如果那样,对自己的政治前途都会有影响。

汤处长立即叫停了所有施工队伍,要求下午一点半准时召开现场会,全面整改施工安全隐患。所有施工方主要领导必须准时参加,不能准时到会的清理出工地。

车宏轩不敢怠慢,一点钟准时来到玻璃屋顶现场。会议就在玻璃屋顶现场召开,人们顶着嗖嗖的小北风站在那里,没有人敢说半个不字。要知道北方的这个时候不过是惊蛰时节,气温晚上在零下,白天在零上,老人们还没有脱棉衣,在户外一站就是两个多小时,够这些人受的。

车宏轩也和很多人一样,以为就是开会,哪知道会议是在外边开,穿的很少,不时地用手捂捂耳朵,跺跺脚。

会议全程由程主任主持,汤处长到会但并没有发言。存在安全隐患的单位被一一点名,并现场回答程主任的提问。

经过上午彻查,已经将肇事者找到,并且从各个队伍中清查出年龄不满十八周岁的三人,年龄超过六十岁的十几人,全部立即予以清退。

程主任宣布:对土建罚款两万,立即上缴;对土建安全员罚款一千元,立即上缴;对监理罚款一千元,从委托费里扣除;没有配备安全员的施工队伍不能开工,对安全员不在现场监工的,一次单位罚款一万,安全员个人罚款五百。

会议还对安全施工实行了责任制承包合同,明确了责任,严厉了奖惩制度。

会后,汤处长把土建经理和车宏轩留下。

汤处长把土建经理叫到跟前,然后把他带到楼顶东面的女儿墙,往下指指问:“你看看,这有多少车,有多少人,一旦风再大点把那块模板吹到马路上去,会是什么情景?”

“那不可能,”土建经理狡辩地说,“怎么也不会飘出这么远,那不成神了?”

“要是从北面落下来呢?那不直接就砸到马路上了吗?”

“不可能,北面去年外围护拆除之前就清理完了。东面也就剩顶部没拆除,按说去年也应该拆除。这些王八羔子,干活真能糊弄,我得往死里收拾他们!”

汤处长彻底愤怒了,当着车宏轩面骂道:“你他妈是给脸不要脸!工地出这么大事,你中午还喝酒,酒气熏天的,成什么样子?!”

土建经理厚着脸皮虚头巴脑地说道:“处长大人消消气,可别气坏了身体,晚上我请你。”

“你怎么学得这样,憨皮笑脸的?”汤处长继续愤怒地骂道,“是不是钱给多了?一天天没别的能耐,就知道跟着屁股后头要钱!”

“处长大人息怒、息怒。”

汤处长真是看不上他这种摇头摆尾的样子,像个汉奸似的,气得骂道:“你真是给脸不要脸,拿脸不当脸!怎么的,还非要把运输公司干个底朝天?就你们这样的,干完之前不再拨款了,能干你们就干,不能干就撂下,看看我们能不能把大楼干完!”

“领导息怒,坚决改正,下不为例!其实我也挺后怕,这要是砸死一个,怎么也得十万八万的,损失大了!”

“你还算不算个领导?竟然说出这种屁话!”

“事实就是这样!”

“你要是这个态度,我得找你们集团公司领导谈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