沧海百城,桑田最东,太古一角,凡人地。
天元,年终岁末之日,喜旧迎新之际,万家灯火桑田红,满城尽祈平安夜。
话说一个充满传奇色彩的天地,得一安宁之地平凡活着,当可称幸运,然而在这桑田城,却有种奇怪的味道。
灯火虽明,可穿梭的人群,少有交流,目光所及,皆是警惕,没有喧闹,没有欢庆。
也正是在这样的场面中,一名男子,白发都变成了脏辫,衣衫破烂,满脸泥土,醉眼朦胧,破靴浊酒,行于大街,时而拉着路人癫笑。
“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成雪...!”
“你我皆凡人,生在人世间,终日奔波苦,一刻不得闲,既然不是仙,难免有杂念,人生何其短 何必苦苦恋!”
“呵呵,我敬这天,敬这地,敬这命,生亦何欢,死亦何苦,来...喝!”
他叫云暮,十二年前,因桑劫,家人被屠杀,一夜白头,与酒为伴,人不人,鬼不鬼,时而清醒,时而疯癫。
许是觅知音,许是博同情,近些日,街头总能看见他的踪影。
“哎,兄弟,我给你说,只要你给我壶酒,我愿告诉你避劫之法,如何?”
“去去,死酒鬼,败家子,你家木头怕都被你搬空了吧,一边儿去,懒得理你!”
“哎...别啊,耶,妞,屁股长圆了,哎哟喂,包子怎么不长?来来,给爷买壶酒,爷告诉你秘方儿啊!”
“啊...死云暮,你敢非礼我,信不信我把你家一把火烧了?”
“使不得使不得,挺好看的,挺好看的!”
“喂,你是哪家小屁孩,撞我干嘛?”
“大叔,明明是你撞的我。”
“去去,大晚上的瞎溜达什么,回家去。”
“你不也在溜达?”
“哈哈,风雨欲来,却淋不着我...,天涯无路,何处问酒家?小丫头,你在哪儿哟?”
纵览全城,十二年风雨,云暮有家不回,常年居于城东头的万年枯树槐桑下,冷眼相对,不过世人嫌他堕落,当然,也有不谙世事的几许少年,经常与他群欢群闹,其中便有一个少女,名叫楚月仙,可是对他照顾有佳。
近些日,因为是谈之色变的桑劫期,大人们都将小孩看得死死的。
沧海桑田的上万年岁月,每十二年就会有传说中的修者出现,检测十六岁及以下的少年少女,若有资质上佳者,不但人要被带走,见不到归期,就连其父母也会被当场镇杀,血骨不留,人们将这称为可怕的桑劫。
这里,没有战乱,也没有大的仇怨,唯独笼罩在桑劫的阴影中,人人无奈,岁月里,不知多少人遭劫,云暮并不是其中一个,十二年前,他被检测出资质,因怒骂对方,导致全家遭殃,丹田被破。
......。
不时,云暮来到楚宅外。
其大门开了一条缝隙,门口蹲坐着十六岁少女楚月仙,正值花季,身形苗条,枫衣遮身,月形玉钗锁青丝于后背,鬓发垂脸,面似朝霞,微圆,见着云暮东倒西歪的走来,酒窝绽放,笑容如沐春风。
“呀,大叔,又飘啦?”
云暮顺势瘫坐在楚月仙旁边,伸手索要。
“去去,飘什么飘,叔这是人性,哈哈,丫头,有酒没?”
楚月仙挪动裙摆,推了推云暮。
“哎呀,你压着我啦,哼,不给,没酒,谁叫你忘记这些日我给你说的啦?今儿个天元夜,娘让你来我家过你三十寿,我们可都等了你一天呢!”
“没良心的家伙。”
云暮挥了挥手。
“嗨,什么乌七八糟的,我不是告诉过你嘛,给我送点酒来就行。”
楚月仙从背后拿出一玉色的酒壶递给云暮。
“早晚不得把你喝死才怪,呐,早就给你备好了。”
云暮笑着接过酒壶,仰首就是一口:
“哇哈,妙哉妙哉。”
楚月仙双手托起下巴,凝望那昏暗的天空。
“大叔啊,你没想过报仇么?”
云暮:“小孩子家家的,你懂什么屁,都什么时候了,快回屋去。”
楚月仙:“不回去,呆着闷。”
云暮愕然:“你不担心?”
楚月仙:“担心什么呀,若我真有天资,我就赌我的命,终有他日,必登九天,血债血偿。”
云暮缓缓起身,似乎有些事情,一直难以抉择,被楚月仙这么一说,他感觉隐隐有些失败。
“或许吧,那就看,这一次的桑劫,怎样降下,我走了,天儿冷,替我谢谢你爹娘。”
就在这时,大门缓缓打开,走出一对中年夫妇,正是楚月仙父母。
其母亲看着云暮,甚是伤感道:
“云暮啊,这都十二年了,为何还要这般沉沦呢,放眼桑田城,别人不待见你就算了,可我一直没拿你开外啊,怎么的?我是从小扯你裤衩了?还是我家这门槛扎你脚丫子啊?”
云暮醉笑道:
“误会,这明显是个误会,哪儿能呢,是吧,对哦,我还有事,团个好圆,哈哈!”
说着,云暮便欲离去,楚月仙一把拉住他衣衫,噗嗤一声,便撕了缺口。
“哎呀...大叔,你看,衣服都烂了,走,我陪你件!”
就在这时,城外一团团灵球飞入,分化万千,尽数寻找城内少年少女而降,楚月仙也被一灵团降下,云暮当即停下,只见楚月仙体内一股混乱气流冲霄,同时,城内也有不少异相出现。
“沧海桑田,福泽万代,道缘降下,天选资者,凡抗者,诛全家!”
云暮当场愣了,楚月仙父母更是抱着瘫软在地,欲哭无泪。
“我的...女...儿...,快跑!”
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