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夏国,江流县。
本是一座偏安一隅的小县地,近几日竟突然喧闹了起来,询问缘由,原来是城门口张贴了新告示,新任县主即将到任,姓“陈”,名“三两”。
这名听着陌生。
百姓们纷纷四处打听这位新任县主的履历,可惜知之者甚少,不过却在赌坊的盘口里,竟先已开出了档口,押他上任几日会被人削掉了脑袋。
三日,一赔一。
五日,一赔二。
七日,通杀。
这绝非是危言耸听,而是这些年江流县实在不安宁,堂堂一任县主,竟成了举县最高危的职业。
单说这两年内,就已有五任县主接连命丧黄泉,其中四人,官还未到任,半道上也不知被哪路的贼子给捅了个透心凉,第五人倒是安全继任了,可也在三天后被人用一根麻绳吊在了屋檐下。
久而久之,江流县恶名在外,已是鲜有官吏还敢来此赴任。
这也不得不让人暗自议论,告示上这位名唤“陈三两”的主,到底是否是真吃了熊心豹子胆,竟还敢来这龙潭虎穴里闯上一遭,真是一个不怕死的主。
百姓们议论纷纷,话里话外满是唏嘘。
不过,江流县里的各家世族们,心底却是有着另一番不同的思量:
他姓陈。
莫非是来自上游府的陈家?
还是……出自龙元郡中的陈氏豪门?
更或者是……大夏国八大柱国之一的陈王府?
不得而知。
……
这一日。
暮春二月,草长莺飞。
静蔼的城门下,江流县内的大小世族翘首以待,沿着脚下那条崎岖不平的官道,远远凝望着夕阳下的尽头。
一人,一马,姗姗来迟。
微黄的落日悄然躲在他的身后,绯红的余晖斜照出一道修长的光影。
微风轻拂,斗篷摇曳,随着马蹄的颠簸,一柄银色剑柄悬着在他的腰间若隐若现,白色的马背上还挂着一个金黄色的酒葫芦。
众人无不诧异:这就是前来继任的新县主?怎还是个酒鬼剑客?
城门下,白马停步,斗篷掀起,果然露出了一张吐着酒气的冷峻脸庞,醉眼朦胧的双眸里,似乎还在回味着昨夜的旖旎时光。
来者是个青年,约有二十四五岁。
他的脸庞如刀削斧刻般棱角分明,那浓密的眉、深邃的眼、高挺的鼻、微抿的唇角,无不昭示着这是一个极为俊美的男子,尤其是在他的两眉之间,还长着一颗殷红似血的美人痣,更是平添了几分浪子才有的放荡不羁。
青年言简意赅,道:“吾名陈三两,新任江流县主!”
周围诸人愣了几秒钟,方才浑然醒悟,纷纷拱手致礼,“吾乃县内王家,恭迎大人。”
“吾乃县内李家,恭迎大人。”
“吾乃县内赵家,恭迎……。”
“吾乃……”
青年默默地听着各家的报号,顺手拿起马鞍下的酒葫芦,拔开酒塞小抿了一口,随着喉结的滚动,眼眸中突然多了几分凌厉。
“南荣世家可在?”他淡然开口。
众人神情一肃,话声戛然而止,落针可闻。
在大夏国,能被称作“世家”者,无不是已传承过百年的大家族,子嗣繁多,昌盛不朽,在各县、各府、各郡乃至帝都,皆都有让人仰视和畏惧的名望和势力。
比如在这江流县里,就有一家名为“南荣”的世家。
青年询问的,便是它。
按理说来,新任县主上任,各家世族均应前来拜谒,若是不来,实为不敬。
然而,江流县不同于他处,南荣世家早已盘踞此地过百年,独占鳌头,牢牢掌控着县内的民生命脉,声望极高,恰是印证了那句“流水的衙门,铁打的世家”这句俗语。
更有传言说,前几任县主接连横死,皆是由南荣世家所为,只是苦于没有人证物证,这才任由南荣世家继续逍遥法外。
青年似乎浑然不惧南荣世家的恶名,竟点名询问他家可曾前来拜谒,果然是吃了熊心豹子胆。
大小士族各怀鬼胎,一个个悄然冷笑。
“汪!汪!汪!”
恰在这时,几声刺耳的狗吠声,赫然打破了这短暂的宁静。
众人循声望去,且瞧得一只黑色狼狗蹲在城门里,龇牙咧嘴,凶相毕露,而且在那狗头之上,居然还戴着一顶象征着县主身份的官帽。
此意不言而明——狗官!
这是哪家的恶犬,怎敢如此羞辱新任县主?
众人错愕,再定睛望去,那狗脖的名牌上赫然写着二字——南荣。
南荣世家!
也对,能敢如此堂而皇之的羞辱县主大人,除了醉酒的赌徒外,也就只有被称作“江流一霸”的南荣世家了。
青年沉默不语,只是眼中多了几分寒光。
“在下南荣游,见过县主大人!”
一个油头粉面的锦衣公子哥,闲情阔步地走出人群,一边把玩着手中折扇,一边满脸戏虐地望着青年。
“南荣世家?”
“正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