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来何为?”
“我家家主已备好酒宴,吾是特来恭请县主大人前去赴宴的。”
“何酒何菜?”
“琼浆玉液,龙肝凤胆,只要县主说得出,南荣世家就办得到!”
这话说得够猖狂。
寥寥几句,便道尽了世家的底蕴和豪气。
青年淡淡一笑,轻声呢喃:“有点儿意思……”
“汪!汪!汪!”
黑狗这时又突然不合时宜地狂吠了起来,刺耳的连绵狗吠声,吵得周围诸人都不禁眉头一簇,却也是敢怒不敢言。
锦衣公子哥厉声喝道:“这死狗好不看眼色,在这江流县里,哪个胆敢不听我南荣世家的话,纵使你是龙子龙孙也甭想活过第七日!”
狗吠声立马戛然而止。
锦衣公子哥接着歪头望向青年,含笑问道:“不知县主大人今日可有时间‘莅临’我南荣府邸?”
众目睽睽之下,这话已意同威胁。
周围诸人冷眼旁观,表情淡薄,如同在看一场津津有味的猴戏,全场静默,似乎都在等待着青年的回复。
这场南荣世家自导自演的下马威,似是到了该落幕的时候,去或是不去,便是决定着新任县主是生还是死。
去了,生,当狗。
不去,死,连狗都当不了。
这是陈三两初到江流县遇到的第一个选择题。
人生在世,或许都会遇到多种抉择,或为钱,或为利,或为情,或为爱,不胜枚举,就看你是去做一个卑躬屈膝的弱者,还是去当一个勇往直前的勇士。
陈三两没有直接答复,而是漫不经心地说道:“吾平生爱喝一汤,鲜美至极,回味无穷,可惜……汤料难寻。”
锦衣公子哥嘲弄笑道:“敢问是何汤何料?县主只管道来,在这普天之下,还没有我南荣世家寻不到的好汤料呢。”
陈三两挑了挑眉梢,“当真?”
锦衣公子哥傲然抬头,“自然。”
陈三两转身一指那黑狗,道:“我那汤仅需两味料,一味取自山中豺狼的心,一味取自阁下这只狗的肺,名唤‘狼心狗肺汤!’”
此话道出,瞬间全场呆滞,任谁听来,这也是在讥讽南荣世家狼心狗肺。
“你,放肆!”
锦衣公子哥当即勃然大怒。
他将折扇向袖口一塞,挥舞起拳头,直冲向陈三两的面门而去。
陈三两一个斗转星移,诡异地闪过他的身体,耳听“锃”的一声,腰间那柄银色长剑瞬时出鞘。
一剑。
翩若惊鸿,快若游龙。
恰仿若寒夜中的一道闪电,毫无预兆地掠向了那只黑狗。
“噗!”
鲜血飞溅,腥味刺鼻。
且瞧一颗毛茸茸的狗脑袋,如同一个皮球一般,骨碌碌翻滚在诸人的视线里,一直滚到了锦衣公子哥的脚边。
“嘶……”
周围诸人禁不住倒抽了一口凉气。
此人好胆!
锦衣公子哥暴怒,“你,你,你怎敢杀我南荣世家的狗!”
陈三两嘴角微微一翘,反手一剑,如迅雷,似惊鸿,剑身直刺向锦衣公子哥的面门,刹那间又一个停顿,只差分毫,那点凌冽的剑尖就能刺穿他的鼻头。
锦衣公子哥瞬间静止不动,满脸惊骇地望着剑尖,一时连粗气都不敢多喘三分。
这一刻,生死仅在一念之间。
全场寂静。
谁也没有想到,局势会在眨眼间发生翻转,更没有想到,这位新任的县主大人,竟当真还是一位剑术高超的武者。
在场世族子弟哪个不是练武的行家,自然皆都识得刚刚那一剑的威力,绝对可在一瞬之间斩下南荣游的头颅,甚至连在场的诸人合而攻之,估计也难是那一招之敌。
联想至此,诸人都禁不住一阵后怕,庆幸刚刚没有跟着说出什么冒犯之语,不然现在就如那锦衣公子哥一般,裤脚上都湿哒哒地渗出来一片水渍。
这怂货,竟被当场吓尿了。
陈三两无趣地耸耸肩头,潇洒地收剑回鞘,这是怕脏了他手里的青光宝剑。
此地场面已冷,再待下去已是索然无味,陈三两转身翻上马背,临行前睥睨地瞅了一眼呆滞的锦衣公子哥,嘴角荡起了一丝玩味。
周围诸人不敢挡道,利落地闪开了一条空路。
白马踏着清脆的蹄声,在周围无数道敬畏的目光下,缓缓地踏进了城门里,这一刻,一人一马,好似深夜里悬的一盏明灯,耀眼夺目。
良久,良久。
寂静的城门下,这才不约而同的长喘出了一口粗气。
诸人悄悄地抹了一把后脊梁,汗水竟已浸透了衣衫,可见刚刚那一剑,不止点在了锦衣公子哥的鼻尖,也点在了他们的心头上。
“我一定要他死,要他死!”
锦衣公子哥咬牙切齿的低声咆哮,瞅着陈三两离去的方向,狰狞的脸庞上满是恶毒的怨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