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爱妞，我有时候都怀疑，侬，是不是中国人！”他悄笑着，捏了捏她的脸蛋。

“为啥？！”

“侬呀，太自信了！而且，太不谦虚了！当然，眉眉，这都是你私下里的表现！大家面前嘛，侬呀，还是谦虚得来！哈哈！”

“侬个傻蛋蠢蛋，中国人就不该、不配自信点了？！哈哈，你的意思，我晓得啦！侬拐着九道湾想讲，我虚伪？！我是，两面派？！”

“眉眉，你自己说的，我可没说啊！不过，哈哈，不管眉宝侬是几面派？我哈马斯欢喜得紧！”

“还几面派呢？！放屁！为啥？！”

“阿拉这点自信都没有，还配王老师侬看上呀？！”

“傻蛋呀，侬格王婆卖瓜卖的！”

突然，“呱——呱——”，远处传来几声乌鸦难听的叫声，屋外红柳凉棚里自家的鸡窝里也传来了“扑棱棱”鸡鸭扇动翅膀的声音。

屋里，一时安静下来。

“猪头三，都怪侬！侬老插嘴，害得我跑题了！”

“咱们是屯垦戍边，他们是上山下乡，王老师，两者差别，为啥不大？”

“因为，最多，阿拉格些支边青年，其实，也就是知识青年上山下乡额——先驱先锋，而已！”

“你说，我们支边青年，是他们上山下乡知识青年的——先锋先驱？！了不起啊，眉眉！讲细点，我爱听！”他忍不住在妻子脸上一边咂了一口。

“讨厌，口水呼噜的！上课一心两用，是要打板子的！”她笑道，摁住他乱摸乱动的手，“支边青年、知识青年，我简称支青、知青。格问题，我格些年来，空闲时，脑袋里也回旋过无数次。其实，也就是支青，走在了知青前面，而已！哈马斯很伟大！

只不过，我觉得，支青是更早走在为国分忧、把国家重担挑肩上、去最艰苦地方建设扎根的道路上！所以，我觉得，支青——更了不起、更伟大！尽管，支青里，有好多你我这样有知识的支边青年，但也有大把、甚至更多像老党员、詹老板、八个馍馍那些没啥文化的支边青年！

当然，侬会说，阿拉连队额三毛、刀疤、还有瘦麻杆顾刚，伊拉解放前是上海滩额拉西瘪三，也没上过学，但，伊拉毕竟是上海支边青年中额少数，阿拉连队额上海人基本上都是初中毕业生，高中生、小学生、文盲都不多。而老波佬里，除了指导员、连长，反正，初中生，都不多！”

“眉眉，尽管，我一听你说起上海人、老波佬的，心里就不舒服！不过，我知道你只是想用最好懂的话，说清支青、知青，而已！”他学着她的口气，用自己胡子拉碴的脸蹭着她柔滑细香的脸腮，“哈哈，聪妞，我简直要被侬同化了！所以，我并不真生气。

眉眉，支青、知青，一字之差，的确没有本质区别，支青不过是比知青更早更伟大！你说得太好了！眉眉，我突然觉得，你的人生前途，根本不应该只是一个初中语文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