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云沧连忙摘下脸上的人皮面具,小心地奉到邹平面前。
邹平接过面具,仔细抚摸那面具的纹理。他的眼底闪耀着复杂的光芒,有赞赏、有感慨,也有一丝难以察觉的哀伤。最后,这一切复杂的感情都化作一声深深的叹息。
他的目光定定落在那张面具上,缓缓开口道:“乖徒怕是早已猜到,为师来自凤潜邹家,本名邹相旬。这人皮面具,乃邹家的独门绝技,令黑白两道垂涎不已。但邹家风风雨雨数百年却屹立不倒,皆因信奉隐世之道,偏安西北一隅,从不涉足江湖与朝堂的纷争。”
“为师的父亲乃邹家上一任家主,他潜心钻研面具制作技艺,辛劳半生,终于研制出这种面具的制作秘方,将邹家的人皮面具技艺推向了登峰造极的境界。”
“父亲弥留之际,将面具的秘方传给了我,我也本该是邹家的下一任家主。然而,世事无常,凤潜皇室也盯上了这门技艺,他们几次三番派人前来,许以重利,试图诱使邹家为皇室效力,但都被我严词拒绝了。”
“凤潜皇室并没有就此罢休,他们与我的堂弟邹相鸣相勾结,暗中许诺扶持他成为家主。邹相鸣便联合几位利欲熏心的族老,逼我交出秘方和家主之位。那时,邹家上下皆因皇室许诺的权利与地位动摇,遵循祖训的我反而成了众矢之的。”
“那些族人的丑陋嘴脸,令我感到心灰意冷,一度想要放弃抵抗,抛开一切去浪迹天涯。但我并非孑然一身,虽然妻子已逝,但女儿娇娇尚在,为了保证她生活安稳,我必须咬牙坚持下去。”
邹平原本平静无波的眼眸中渐渐燃起怒火,咬牙切齿道:“可凤潜皇无耻至极,竟下达圣旨,宣娇娇入宫为妃。我愤怒至极,本打算带着娇娇悄悄逃离凤潜,但那邹相鸣却寻来数十位高手,日夜监视我和娇娇,令我们无处遁形。”
他眼中的愤怒渐渐转化为悲伤,轻轻叹气道:“万般无奈之下,我只能忍痛将娇娇送入宫中,期盼慢慢与皇室周旋,待我积蓄足够的力量,再将娇娇救出宫。未曾料到,娇娇入宫不足一年便病故了。”
说到这里,邹平已是泪光莹莹,模糊的视线落在谢清漓的身上,仿佛穿透岁月的迷雾,看到了当年的娇娇。他的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愧疚与思念,呢喃道:“娇娇,爹爹对不起你!爹爹错了,爹爹当年应该早些带你离开那是非之地……”
谢清漓鼻子一酸,不由得湿了眼眶,她从未想过,师父竟然有这样一段令人心酸的往事。她伸手拉住邹平的胳膊,哽咽道:“师父……”
这声呼唤,令邹平混沌的灵台清明了一些,他压下眼中的泪意,语气恢复了平静:“娇娇刚刚去世,邹相鸣便再次联合族老逼我交出秘方,我当着他们的面将那秘方烧得一干二净。邹相鸣怒不可遏,命令那些高手立即杀掉我。”
“我拼尽全力杀出一条血路,历尽千辛逃出凤潜,但被那些高手寻到踪迹,我又与他们殊死搏斗了一场,虽然逃出围剿,却也已是伤痕累累。正当我奄奄一息躺在路边,准备迎接死亡降临时,却被路过的张老爷救下。”
“我的伤养了一年有余方才痊愈,但身体上的伤好治,心伤却难愈,我彻底失去了斗志。张老爷对我很好,我便决定在张府当一个马夫。”
他猛地抬头看向谢清漓,淡淡道:“后面的事,你都知道了,若不是遇见你,我定会窝在张府,了此残生。”
“你问我那日为何走得那样匆忙,是因为鸿运客栈搜出的那张面具,便出自凤潜邹家之手!”
“什么?”谢清漓瞳孔皱缩,凝眉道:“凤潜邹家为何会与鼓动东陵暴动的人有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