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兰感觉自己似乎是在仰面下坠，周身是呼啸而过的风。但威尔莎又不断出现在她上方，每当她挣扎着伸出手，想要去拉住威尔莎的时候，后者就消失不见了。

下坠持续着，她做不到翻身，只能感受到精神上有一种说不清的迷惘和难受。

在试着眨了眨眼后，她终于艰难地脱离了噩梦。眼前，房间的天花板渐渐在模糊中显露了出来，自己这是之前晕倒了吗？

图兰转过头，却发现薇莉安小姐趴在床边睡着了，斗篷的尾端翘了起来，似乎还在看着她。

咚咚，敲门声响起。

波拉特推门进来了，斗篷也立刻恢复了正常状态。

“欸？图兰，你醒了！”波拉特一眼看到图兰已经睁开的双眼，心中的大石头终于落地了。

“我......这是怎么了？”

“你之前可能是情绪太激动了，直接晕倒了。是这位薇莉安小姐把你抱上床安顿好的。”

“她叫薇莉安吗......”

图兰沉默不语，继续看着薇莉安的睡脸，仿佛陷入思绪和回忆。“我把之前那件事告诉她们了......希望你不会怪罪我，薇莉安小姐听完似乎是有什么话想跟你说。她已经在这里照顾你一晚上了，估计累到趴着就睡着了。”

“我知道了。”

波拉特看情况也不适合久留，就又出去了。

图兰伸出左手，迟疑了一下，还是摸了摸薇莉安的头和脸颊，这种柔软的触感，她已经很久没从别人身上感受过了。上一个这样做的，也还是威尔莎的睡脸，她们两个真的好像，好像。

结果薇莉安小姐脸上露出了陶醉的神色，这还真是图兰没想到的，自己的抚摸这么舒服吗？

因为薇莉安在半夜终于昏昏沉沉地睡过去了，而且，这次既没有噩梦，也没有谜语人的“另一个我”，更没有死寂的纯黑。小薇难得睡了一个好觉，还梦到了妈妈。在梦里，薇莉安似乎是在妈妈的怀里撒娇，图兰的抚摸正好加强了真实感。小薇在梦里抬头想要亲妈妈一口，结果正好忘记在自己在睡梦中，正好亲上了图兰的脸颊。

图兰的脸肉眼可见的红了起来。

这时，门那边传来了东西滑落的声音。

格尔达愣愣地看着两人，渐渐和图兰对上了视线。

我的小薇！这是我的小薇！！！格尔达心里简直要郁闷极了，自己怕小薇莉安被冷到了，准备给她披一件毛毯子，结果看到了刚才的情景。图兰看到这幅场景，仿佛是在报复格尔达之前拦住她，回过神来，又在小薇脸上亲了一口，然后立刻把头埋在被子里了。

小薇还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已经开始让两个姐姐争风吃醋了起来。

格尔达碍于图兰是病人，捡起毛毯悲伤地走出去了，砰的一声带上了木门。

“零”稍微点了点薇莉安的肩膀，把她叫醒了。

薇莉安迷迷糊糊地醒了，原来是梦啊，总有种不真实的感觉。“这......主教呢？”图兰闻声从被子里探出头来，表情很不自然，“谢谢你的照顾，我应该没事了。”

“那就好，我去叫波拉特先生。”薇莉安看了一眼图兰的胸口，又恢复了平时那副生人勿进的样子，转身就出去了。

图兰怅然若失地看着她的背影，还是坐了起来，但是，她的睡颜真的好可爱啊。

这时候，她才发现自己身上穿的是睡袍，修女服已经被换下来了。图兰低下头，却发现胸前的扣子解开了，沟壑完全被露了出来，这下反应过来刚才薇莉安看她胸口了。一向高冷严肃的主教现在在床上坐立难安。

小薇刚离开房间，就被格尔达抱住了。“唔，姐姐......你抱的我喘不过气来了。”后者后知后觉地松开手，显然忘记了自己发育良好。“你还记得刚才发生了什么吗？”

“不记得了，我应该是睡着了。”

格尔达安慰着自己，之前的事情不是小薇的本意，她差点以为小薇莉安要被那个女人拐走了。

之前，波拉特给她们讲了图兰的往事，所以也不难理解图兰所作出的行为了。老实说，图兰对这位主教的第一印象很不好，虽然事情是司祭做的，可面对这个上级......但是，在听完这段悲惨的往事后，图兰对她的印象还是有所改观，直到小薇被这个女人给......

后来，波拉特请来的医生也给出了身体无大碍的诊断情况，这样一来是真没事了。“薇莉安小姐，你先去休息吧。至于你说的那件事情，教廷已经在追查了，大概今天下午就能有回音。”

薇莉安在乌拉尔山驿站的驿站事务记录册里，看到了一个人名：诺维科夫。

这是个比较常见的男名，却是严重烧伤不愿露面的人。不愿露面，除了被严重毁容之外，只有躲避追查这一种可能了。

加之，小队队长所描述的绑架经历，居然能篡改他人的记忆，把这桩祸事引到自己头上，对外观的描述还如此清晰。凶手肯定是见过自己，而在乌拉尔山见过自己的外人，只有那个“死物”了。

很有可能，这个诺维科夫和死物达成了什么交易，因为死物是没有描述世俗人的能力的，但诺维科夫和死物如果处于一身两魂的状态，就很好解释了。

这些言论让波拉特对薇莉安刮目相看。

不过，这些话是单独说的，格尔达和楚科夫可不知道当时的事情。

没什么事情之后，薇莉安和图兰姐姐告辞了，小薇不愿意再在教堂里休息了，径直回了之前住的旅社。“婆婆，对不起，我那天真是给您造成很多麻烦了。这些钱我赔偿给您。”

婆婆并没有收下，说是教廷已经派人来赔偿了。她的态度也没有变化，薇莉安的房间还被好好打扫了。

“我其实还很担心婆婆会对我留下不好的印象。”

“可能教廷已经澄清过了，而且小薇可是令人羡慕的术士啊。”

小薇抬头看了看格尔达，贴近她的耳朵，“姐姐，我是魔女哦......”

格尔达的耳朵通红，她能感觉到小薇的呼吸吹到了她的耳垂上，弄得她有点异样。

“是......是吗？”

薇莉安不说话了，快步走了几步回房间了。魔女？是自己认为的那个魔女吗？小薇之前说自己是“黎明使团”的成员，原来这是魔女团？虽然格尔达能想到的魔女只有以前传说中那些。

在传说中，魔女的外表有多种特征。

通常魔女被描绘为穿着黑色的长袍，长袍往往破旧、宽大且带有兜帽，能够部分或完全遮盖脸部。她们的头发可能是乱蓬蓬的，颜色多样，常见的是黑色或白色。有些魔女的脸上布满皱纹，眼睛呈现出怪异的颜色，比如绿色或者红色，闪烁着狡黠的光芒。她们的鼻子可能是又长又弯，像是鹰钩鼻。魔女还常常骑着一把扫帚在空中飞行，扫帚也是魔女形象的标志性物品之一。而且，魔女身边可能还会伴随着黑猫等动物，黑猫被认为是魔女的魔宠。

但是小薇既没有扫帚，也没有黑猫，除了发色一样，其他没一个对的上。薇莉安小姐可是她见过最美丽的姑娘。

图兰想到的，和薇莉安的猜测差不多。

指名点姓要到萨拉托夫来归还借出去的马匹，可乌拉尔山驿站到这里的路上还有其他的城市，说明诺维科夫是有目的地来这里。但是现在除了薇莉安小姐的证词，线索都中断了。

但是在此时的伊帕莎梅故居，参观的人们有些惊讶和恐惧地看着队伍的末尾。

那里站着一个把自己的脸包的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双眼睛的人。他的动作无力且僵硬，露出来的手臂呈现出不健康的苍白色。不过参观依旧在继续，这位看起来有些怪异的人一声不吭地跟着队伍。人们按照规则，三三两两地进入故居参观，出来之后才是下一批人。大家的注意力很快就回到了故居本身上，这座大师的宅邸透露的是常人羡慕的氛围，术法的深奥和女性的喜好，让这些慕名而来的游客们不禁幻想着她在世时的生活。

诺维科夫按照死物的指示，来到了萨拉托夫。

说实话，他是不愿意去袭击教廷的人员，更讨厌死物不和他商量就接管对身体的控制权。自己躲藏了这么多年，因为它就要频频出现在世人的眼前，实在有些反感了。更何况，这里是他曾经待过的地方，当年和自己对峙的少女已经变成了地方的主教。

他既没有能力去寻仇，更没有欲望再去见外人了。可是死物不这么想，它一心盼着能从萨拉托夫这里获得什么力量。如果不是它许诺会重塑他的肉身，自己怎么可能会和它达成交易？

眼前的宅邸，死物很感兴趣。

诺维科夫忍耐着游客们上下打量的眼神，等待着这一批人全部参观完再进去。诺维科夫不想再伤害谁了，一直压着死物催促他行动的指示。

但后者显然是不耐烦了，在又一批游客走出故居时。死物接替了对身体的控制权，一反刚才的僵硬动作，脱离队伍朝着大门走去。“请你等一下，故居的参观是有要求的。”

死物听不懂眼前的工作人员在说什么，直接用黑色的肢体把他抽飞了出去。而这些肢体还在源源不断地从诺维科夫的身体上钻出来，这般怪异的景象吓得游客们惊恐的四散奔逃，而死物的触手揪住所有人，统统把他们甩向了院子外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