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夷简苦笑着接过那瓣橘子,摇了摇头说道:“皇上爱谁宠谁,我原不关心,只是皇后的父亲,还有秘书阁校理范仲淹,以及富弼等人,他们存了心要弄什么新政,我绝不能赞同。郭家势力庞大,本以为这次是个机会,唉,唉。”
“大人,且饮了这茶,暂忘了这些烦恼事吧。”梨娘柔声劝道:“这茶是取窖藏雪水和新鲜薄荷煎煮两个时辰后又佐以雪蜜而成的,最是清心宁神。”
吕夷简将茶盏托在手中,只饮了两口便又放了下来,依旧是一副不乐的神情。
梨娘自知劝也无益,便也不再劝了。她款款起身,从妆奁里取出一封信笺,双手呈给吕夷简,说道:“这是曹玘曹大人上次来良月斋,托我交给大人的。”
“好,有劳你了。”吕夷简将信封接过来,也不看,直接塞进了袖底。他面向窗外,目光茫茫的,过了一会儿倦倦地说道:“梨娘,我有些累了,给我弹支曲子吧。”
“嗯。”梨娘点了点头便坐到箜篌旁,轻拢慢捻,款促冰弦。
“烟漠漠,雨凄凄,岸花零落鹧鸪啼。
远客扁舟临野渡,思乡处,潮退水平春色暮。
云带雨,浪迎风,钓翁回棹碧湾中。
春酒相熟鲈鱼美,谁同醉,揽却扁舟篷底睡。”
梨娘婉转地唱着,月上中天,雾湿帘幕,听曲的人已经有了困意。巷陌如洗,更声漏断,汴京城的夜也沉沉睡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