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有心大的,不知道只有“人等车”,没有“车等人”的,约好了时间,车到了,他人还没来,你急得跳脚,一大车人停靠路边,望眼欲穿,他还不慌不忙,姗姗来迟,对自己的迟到毫无歉意,自认为开车的等坐车的仿佛是该当的。
还有的旅客真的就把自己当上帝了,他把丁黎平当闹钟使,要丁黎平早起提前一个小时打电话叫他起床。而后又吩咐,说他就住在路边的某酒店,等快到了,提前十分钟跟他打电话,他便下楼。丁黎平耐着性子,唯命是听。等车到了酒店门口,却仍不见人影,丁黎平急打电话过去,旅客慢条斯理的接起,道,“哦!哦!马上下来!”
可是,等了老半天还不见踪影,再打电话过去一问,他不是丢三落四忘了东西,回头取物,就是车来了忽然感觉尿急,又要回房间上厕所。弄得一大车人都不耐烦,纷纷大骂,“妈的!这人坐车是不是还指望雇个八抬大轿,把他抬下来!”
春运、暑运期间,客流量大增,事情更加纷乱如麻,丁黎平就忙的跟陀螺似的,累的跟孙子似的。感觉自己就像是被人呼来唤去的店小二,长了一双飞毛腿,还不够使。
他一边接着电话,手头还有忙不完的事情。关键是很多事情在电话里根本说不清楚,人与人之间最难的是在电话里沟通。
丁黎平的生意广阔,这附近方圆百里的人要坐车都联系他。这十里八乡,一村一方言,隔一座山,跨一条河,言语都不相通。你要跟昏朽的老大爷、足不出户的老太太在电话里说清楚一件事情,那就势必比登天。
也有年纪不是很大的人,说起话来不着边际,思维混乱无厘头,跟你说东扯西,答非所问,叫你屏气凝神,竖起耳朵来听,都难猜其意。
而乘车之人,一般都是初来乍到,分不清东西南北,哪里上车一概不知,哪里下车一概不晓,问他现在哪里?他茫然四顾,找不到北,只会可笑的告诉你他在红绿灯旁,一会又说他在大树下,一会又说他在公交车站台等,殊不知,沿途有数不清的红绿灯,有成千上万棵大树,坐标不明确,你到哪里去寻人?很多时候,都是相隔咫尺,兜兜转转,人找不到车,车找不到人,你要与其交流,简直是鸡同鸭讲,别扭的很,揪心的很,急得人额头冒汗,扯破嗓门!
丁黎平每天都要跟形形色色的人打交道,正是,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霸座的,脱鞋的,抽烟的,开天窗的,这个说冷,那个道热的,刚出服务区便称尿急要你停车撒尿的…胡搅蛮缠,无理取闹的乘客常有。这些年,没有被莫名其妙的人和事气死,算是万幸。
这也是服务行业,不允许人有脾气。顾客是上帝,只有时时忍让,处处迁就!
这些年,丁黎平发觉自己好像是专门在车上装孙子!
车上稍闲片刻打个盹,忽闻 一秒记住域名m.3qdu.com
手机铃响,他总是心惊肉跳,从梦里跳起来,生怕又有什么遗漏,忘了什么事情。这个工作,要注意的方方面面太多,不允许开小差,稍不用心,便首尾难顾,易出漏子。
每天丁黎平都是在忙与累中度过的。他最大的愿望就是把手机关掉,在家睡觉睡到自然醒!
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他几乎每天都在车上,不论刮风下雨,酷暑寒冬,每天不是在去越城的路上,就是在从越城回家的路上。他基本上就以车为家呢!逢年过节,别人休息放假,却是他最忙碌的时候。每天早出晚归,跟亲人朋友根本打不上照面,亲朋好友聚会,他总是缺席,自干了这份工作,顾不上亲情,也顾不上友情,风里来,雨里去,孤独落寞,成了孤家寡人!
日复一日,他感觉自己就好像成了一台工作机器,特别是刮风下雨,车子晚点,满车的旅客个个面露焦急之色,丁黎平心里也跟着着急,天黑魆魆,肚子里饥肠辘辘,匆匆的赶路,心里总会莫名会袭来一阵空虚,工作辛苦,意义何在?
丁黎平就好像被钉在了这个岗位上,家里有点事情,都走不开。说来也奇怪,丁黎平在没上车之前,是个病秧子,一病就倒,老是要打针吃药,病不得好,可自上车干了这个工作以后,风里来雨里去,就好似锻炼成了钢筋铁骨,居然连小感冒也没有犯过!
客车日行千里,对丁黎平而言,就好像一所行动的囚牢,有时候感觉就跟坐牢一样。在车里,即使什么也不做也会疲惫。只有傍晚客车进站,乘客全部下完,心里才会有一丝轻松。
人都会做一行,恨一行。可是,既然生活把人推上了这个岗位,为了生活,就无法逃避!
如今,丁黎平早已是而立之年,虽然家有贤妻,儿女双全。但他觉得,在他生命中似乎欠缺了点什么,在失落空虚中,总想寻人生一知己,得另一种温暖!
幻想着生命中还会有一段美丽的爱情,想象着有一个非等闲的女子,在没有遇见自己之前,她必是孤芳自赏,没有人敲的开她的心扉,只为冥冥中他们的约定而等待,因某一天的邂逅而一见倾心!
也许某一天你走在路上,会与那样一个女子擦肩,你会忍不住回过头,再多看一眼,觉得似曾相识,但又不知道在哪里见过。她的一个眼神,或者一个微笑,让你过目难忘,心生相思,忽然让你想到爱,想到地老天荒之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