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檀乌金卷,古瓷衬玉件,云绸细细掩榻观,小窗溶溶亲雨烟。
“想不到这小小凉城,还有这等豪奢雅屋。王员外到底是咱当地体面人啊。”余捕头威坐在屋正中一个雕云纹山的椅子上,一只手不紧不慢地敲打着桌子,另一只手端着一盏茶细细地嗅着。
那曹家二公子——曹双秀的尸身就在余捕头对面的座位上。
“余捕……余兄您见笑了。您看上哪件物什,尽管开口,老哥我差人给您送到府上。”王员外一脸冷汗地站在余捕头身后,远远地看着曹双秀的尸身,默默地挪了挪脚往后退了两步。
“我那破屋子可衬不了您这贵气。”余捕头把手中的茶盏放下,从腰袋里取出一支银针,蘸了蘸茶水,取到眼前静观,未有变色。
“哎……”余捕头将身子靠在椅背上,还是不紧不慢地敲打着桌子,桌子上摆着一个金玉禁牌,雕饰极简却明晃晃地正刻着一个曹字。
“王员外,事已至此,既然关乎你全家老小,我求破案,你求安稳,有什么事你最好不要瞒着我。你可知这曹二公子所来凉城,所为何事?”余庆阳叩着桌子,闷响不紧不慢地传入王员外耳中。
“余兄莫要拿我打趣了!曹公子身份体大,他所求为何,又怎会告知我这等乡野豪绅呐……”王员外急切道。
“那人又怎么会在你府上?”余庆阳猛然转头,直直地盯着王员外。
“这……”王员一时吞吐,“前日,就在前日,看门下人说有一个风华绝貌的锦衣公子哥儿来访,说是我表兄,我哪有什么气质的亲戚啊,就想去看看是谁人冒充的。结果……那人在无人处告知我说,自己是京城来的,说完还掏出金玉禁牌,我一看上面就一个曹字。
“那人还说自己是受父亲嘱托,来此地寻个东西,不便声张。余兄,你也知我是做些小本生意的,往京城也托过几次货,也有些消息……那金玉禁牌,只有京里六部官家才有,其他人莫不说敢不敢伪造,就算寻常人想仿也仿不出来啊!京里……”
王员外话说到这儿,声音猛然一小:“余兄之前是在京里当差的,你也知道,那个地方,六部里姓曹的,只有一家啊……”
“兵部尚书曹正……曹公膝下有两儿一女,女儿排名为长,所以这人就是那曹公的二公子了。”
“我哪敢怠慢曹公子,他屈尊来到此地定有大事,小人又哪敢多问。”王员外苦着个脸说道。
这厢房虽然外面看上去平平常常,但内里却是一派奢雅,正门进去只能看见一隅,走到尽头却是由月门隔开的一个内间,掀过珠帘才是榻房,外间倒像是会客用的。
余捕头进屋之前便仔细观察,这屋在王府东南角,须经过一道回廊和拱门,拱门之前有一座假山挡着,如果不走近根本不会发现这里面还有一处厢房。余捕头因为平时官民往来,也曾来过几次王府,但从来不得知王府还有这一角。
余捕头从曹双秀的尸身粗略推测,遭遇不测的时间应该是丑时。这凉城从昨夜开始便开始落雨,乌云蔽月不见天光,也就是说这行凶凶犯需要对王府需要极其熟悉,才能在夜里准确地找到曹公子落榻的位置。仅从这一点看来,凶犯是知道曹双秀来了凉山,且知道双秀入住王府这一间隐蔽厢房,简单的说就是冲着曹公子来的。
屋内没有打斗痕迹,且曹公子死因是背后心口处的一处刃伤。曹公子尸身一直保持着坐姿,双眼微睁,桌上香烛燃尽。刚才查验茶水里也并由没被人下毒,说明曹公子是在夜里清醒状态下根本没来得及反应,须臾间便已遇害。且不说曹双秀有没有功夫,能不能与凶犯打斗一番,可连一点挣扎的痕迹都没有,太不自然。要么作为兵部尚书二公子的曹公子是个二傻,屋里进来个活人捅了自己一下,他都不知道。要么凶犯武功了得,一击毙命。
余捕头查验了那处刃伤,入口上宽下窄,是为刀伤。
“刀伤……麻烦了啊……”余捕头皱着眉头,又是长叹一口气。
听到刀伤二字,王员外脸色也跟着一变,欲言又止。
随后余捕头起身走近曹公子的尸体,小心翼翼地掀开曹公子的衣衫看了正胸,并没有伤口,说明刃伤并没有透体而过,穿心即止,可见凶犯使刀功夫了得。
王员外看着余捕头聚精会神地盯着曹公子的胸口看,竟然感觉有些别扭……难道这余捕头竟有说不得的癖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