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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陵，北翊军营。

黑影隐现其间，闪没于军营深处。

“翊帅！”斥候奔入帅营，跪道。

“如何？”令狐翊于案后起身，神色愀然。

“纳兰将军方着一袭黑衣，径往燕山而去。”

令狐翊剑眉一蹙，迅然脱下披挂，道：“教黎云守好军营，我去去便回。”

罢尔，已着上一袭墨衫，没于夜色之中。

燕山之巅，迷雾澒洞，寒风作猎，魆黑不见五指。流云蔽月，仅一点幽光隐闪，似是在舔舐着黑夜。

“如何？”幽光之主伫于崖边，提笼相言。

“放心，尽在掌中。令狐翊见了那道伪圣旨，虽迟疑，但仍是受了。”纳兰坼步与幽光，淡而道。

“很好。”光主喃喃道，“继而，便是请君入瓮了。”

“我有一事不解，怎他令狐翊便此般值得你我桴鼓相应，不惜大费周章？”纳兰坼蓦而问道。

“你懂什么？”，光主不屑冷嗤，“正是因他镇着漠北，我幽国大军才会如此狼狈！彼之武艺谋略，天下几人可相拟之？”

“故而，你们是想将其剿于垓心？”

“倘真能若此，岂不甚好？但以彼之武艺，率军突围岂是难事？”此言一出，竟令其一时不知那厮于幽国乃仇雠亦或同盟。

“你此言之意是……”

“以此役造他叛国之罪，斩之。”

“故而欲铲之仍需靠我？”

“我等明了你所欲求之物”光主轻描淡写道，“待令狐翊一死，我幽国大军直驱腹里，这天华亦是时候易主了。”

闻言，纳兰坼勾与唇角，伸手道：“合作愉快。”

光主未回伸，提笼抽身而去。相去步武，方回道：“愿君志成。”

殊未知，近石边敛着的身影眸中之惊骇。

……

“自始及终，幽国都仅是为了除心头之患——我，继而进犯天华。倘我未死，他们不会善罢甘休。故而告与不告，又有甚区别？”

“故而你便将计就计，不惜以命相抵？”蓝潜近乎失神，沉声道，“你明可在军中斩了他，缘何不为？”

“你是痴了还是傻了？”令狐翊不禁嗔怨，“倘纳兰坼一死，幽国且不提，单他背后的势力便可掀起惊涛骇浪，至时整个天华，连同你和翎儿都会被波及。欲破此跋前疐后之局，牺牲在所难免。”

“我明了。”半晌，蓝潜应之，喉音颤栗沙哑。

见其忧容忉忉，令狐翊心头一寒，略干笑道：“此躯乃丹心碧血，捐之为国，在所不辞，又何为其伤？”

“待日成，与你补个国葬。”蓝潜亦是勉然而笑，故作轻言道。

“好啊！”令狐翊蓦觉心中舒然，“不过国葬就免了，太奢侈。酹几两醽醁，焚几卷兵书，足矣！”

言罢，二人一齐笑开，一如当年秋狩之少年。

“方才朝堂之上，多谢了。”令狐翊蓦然开口道，黎云之军才不逊于我，将北翊军与他我亦心安。

“得你此番评价，我又如何不用？”

闻言，令狐翊于阶上起身。“好了，亦是时候了，解我回天牢吧。”

“不去见梦翎吗？”

令狐翊愣与一瞬，而后笑之：“罢了，我不愿让她见到我此般模样。且安有何人愿见一叛国之臣呢？”

“此分袂便是永别，你当真不愿再见最后一面？”蓝潜亦于阶上起身，近前道。

他似是掂掇几许，半晌，方回道：“我怕见了她会动摇，故而——还是罢了。”

“暂且莫诉与她，好吗？”

蓝潜倏然拥过他，于他耳边道：“好。”

全然不顾血渍洇上龙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