悲慈震惊到目瞪口呆,引起喝茶的衙役注意,问她有何事,她失魂落魄摇头后退几步,念叨着没事,转身跑了。
她到被仙人跳的巷子附近找了一圈,没见着那几人,连着后边几天借送货名义到各家各户寻找踪迹,沿途遇见的衙役都说她胆大,她只是笑笑,只有她清楚他们在追捕的那人到底什么来头。
皇天不负有心人,她经过家附近某条巷子,听到有人又在上演相同戏码。
她放下猪肉,往车上木桶撩了一把水冲走血污,挽起袖子疾步到打劫现场,果然那家伙又在仙人跳其他女人。
两劫匪看他亮出铁牌立马扭头跑路,经过她时好奇睁大眼睛:“又是你?”
“你姑奶奶我来了。”
悲慈推开他们直奔到裘凌锦面前,在女人惊吓又吃惊的注视里,一把揪住他的耳朵,拽着往回走:“不好意思,我家这位摔坏脑袋是个傻子,我现在带他回去。”
裘凌锦崴着脑袋,随她踉踉跄跄到了猪肉摊后的小屋里,听到门关上的声音,伸出双手到处摸索:“我没听错吧?你是,悲慈?”
“我是你姑奶奶!”
悲慈轻盈一巴掌落到他脸颊,他暗爽,捂着脸颊不可思议:“我只是瞎了,不是死了吧?”
她叉腰生气,无奈他这番模样可怜又令人诧异,便先安顿好他在家中,把他身上裹灰的披风和许久未换的脏衣服卸下来送到河边洗衣妇那儿清洗。
回家时带了两片胡馕,他安静乖巧坐在榻边,闻到馕的香味忽地站起身,嗅着味找过来:“开饭了吗?”
她撕了一点送到他嘴边,看他狼吞虎咽好似很久没吃饱饭,心疼到眼睛发红:“你怎么和裘凌锦这么像?”
“他死了,我替他活。”
“发生什么事了?是不是北边攻下来,你们……”
他似无事发生,吃饱喝足摸回榻边躺下睡觉,舒服地呼吸着:“没什么事,我也没事。”
不知是他不愿意说,还是他真的没事,他很快沉沉睡去,等佑宁与静慧从寺里上香回来,见他如见鬼般吓了一跳,纷纷到榻边围着指点是不是裘凌锦。
悲慈从河边接回洗好的衣裳晒到院子里,又从隔壁养鸭户挑了只老鸭,亲自在门前放血拔毛,利索下锅煮汤,等他醒时就把一碗刚出锅的老鸭汤送到他面前。
裘凌锦闻味惊叹这是什么美味,盛了汤水的勺子塞到他唇间,温温润润的老鸭汤顺着他干涸许久的喉咙一下子顺滑到冰冷绞痛的胃里,全身舒适。
他没顾上自己,端过汤碗要走:“送我一碗,我拿去给金鸣和兄弟们,他们已经很久没吃饱过了。”
悲慈惊讶金鸣居然也一起到烟州,天黑前见到金鸣和五六个流浪汉一般的男人站在门口,各个灰头土脸可怜至极,眼巴巴看着放在桌上的饭菜,不停地咽着喉咙。
她无奈,割了今日卖剩下的猪做了桌接风宴,几人聚在桌边饿死鬼一般只顾着塞饭吃肉,裘凌锦坐在不远处专心听着,面色忧愁,多了几分沧桑。
悲慈忙完活,慢悠悠挨着他坐下:“听说都被埋了,你和金鸣能逃出来,运气挺好,不过来烟州是找我吗?你不知道我已经‘死’了吗?”
裘凌锦不说话,眼前是他离开飞云国前的一幕幕。
他不止瞎了,还变成一个木头人,悲慈心想他还是原来那般冷漠无情,就算两人都九死一生,却也难改他本性,也就识相起身到桌边招呼几人。
金鸣拉她坐下一起吃饭,她让他讲讲他们离开飞云国的故事。
他顿住,放下碗筷思索许久才从万千琐碎里,抽丝剥茧出一句话:“皇后娘娘让陛下亲手裁决了,本来殿下也要被砍头,是我爹堵住了门换我们两个逃出皇宫,可是他……”
他猛地用双手手心搓把脸,不让眼泪下来:“好了不说了,都过去了,吃完这顿饭,我和殿下再看看下一站去哪里。”
悲慈见他也无心在这里停留,垂眸低语:“你们先吃饭,不够和我说。”
金鸣重新拿起碗筷,这时候有人咚咚咚敲门,大声呵斥:“开门!检查!”
所有人立刻如寒蝉不语,还有人摸到腰间的刀准备决一死战。
悲慈起身不慌不忙迎衙役进来,被问屋里怎么藏这么多人,哪里来的,她到裘凌锦身边坐下,紧握他的手:“这是我从飞云国买来的丈夫,马上要成亲了,这些是他的兄弟,各位大人也知道飞云国现在什么情况,大慈大悲就让我留他们下来当个苦力,有口饭吃就行。”
衙役到裘凌锦面前,抬起他的下巴左看右看,啧一声:“哪里买的小白脸?长得倒是俊俏。”
“在运猪车里一起送过来的,差点让猪吃了,我不忍心就一起买了下来。”
“他最好真是你买来成亲的。”
衙役指着悲慈警告,言外之意很明显了,要她证明这个小白脸不是最近他们在抓捕的劫匪。
她莞尔一笑,掰过裘凌锦的脸,凑到他唇边轻轻吻下去:“怎么样?还要我怎么证明?”
“你不是成亲吗?哪天成亲?”
“明天,其实今晚也行。”
衙役无话可说:“你最好明天就成亲,然后老老实实卖你的猪肉。”
悲慈送他们出门:“放心吧,明天就请你们来吃酒。”
门合上,众人看着她目瞪口呆。
她叉腰没好气:“还看着做什么!赶紧布置婚房呀!”
大家回过神来,叮铃咚隆放下碗筷散去忙碌,但因为不知道忙什么又互相撞来撞去,乱成一团。
赶在第二天天亮前,小小的屋里摆好了喜烛喜饼,还有红色幔帐垂挂在四处,把里屋和外屋分割出一道若隐若现的屏障。
悲慈换上红色嫁衣,佑宁帮她簪好头花梳好发髻,仍是有些忧虑:“你倒是帮他,他愿意领情不?”
“不知道。”